当第一缕秋风掠过阿尔泰山的脊背，白哈巴便悄然披上了金色的外衣。这个被群山环抱的图瓦人村落，像一块被岁月打磨的琥珀，在季节的流转中沉淀出最温润的光泽。

晨雾还未散尽时，村口的白桦林已开始梳洗。每片叶子都像是被阳光浸透的铜钱，在枝头摇曳出细碎的声响。风过处，黄叶如蝶，纷纷扬扬地落在木屋的屋顶上，落在蜿蜒的溪流里，也落在赶着牛群回家的牧人肩头。牛铃叮当，惊起一群山雀，它们扑棱棱飞过林梢，把几片落叶带向更远的山谷。

中午的阳光格外慷慨。木刻楞房子错落有致地散布在山坡上，原木的纹理在暖光中愈发清晰，仿佛能闻到松脂的清香。烟囱里飘出的炊烟是淡蓝色的，与天边的云絮缠绵在一起。老人们坐在门前的木墩上晒太阳，手里的烟袋锅一明一灭，吐出的烟圈裹着松木的香气，缓缓升向湛蓝的天空。孩子们在巷子里追逐，笑声撞在木墙上，又弹回来，惊得墙角的野菊微微颤动。

溪水在村边潺潺流过，水底的卵石被冲刷得圆润光滑。偶尔有落叶飘落水面，打着旋儿向下游漂去，像一封封寄给远方的信笺。对岸的山坡上，松树依然苍翠，与金黄的白桦形成鲜明的对比。这绿与黄的交织，像是大自然随手挥洒的调色盘，却又恰到好处地和谐。

傍晚时分，夕阳把整个村子染成了橘红色。木屋的窗户透出温暖的灯光，与天边的晚霞遥相呼应。白桦树干闪烁银白，像列队的银甲骑士，守护着渐暗的火种。归家的牧人骑着马缓缓走过，马背上的驮筐里装满了干草和松果。马蹄踏在松软的落叶上，发出沙沙的声响，像是大地在轻声絮语。远处偶尔传来冬不拉的低响，旋律被风撕碎，散在星群之间。

白哈巴的秋，是写在大地上的诗行。每一片落叶，每一缕炊烟，每一声牛铃，都在诉说着时光的故事。这里没有喧嚣，没有匆忙，只有岁月静好的模样。当最后一抹秋色从山尖褪去，冬天便带着洁白的信笺悄然来临，但白哈巴的秋，早已深深印刻在每一个见过它的人心里。

白哈巴村，坐落在新疆维吾尔自治区阿勒泰地区哈巴河县铁热克提乡，中国与哈萨克斯坦的界河边，藏在阿尔泰山西南坡的褶皱里；自清代《勘分西北界约记》立碑起，它便静卧在国界转折处，成为版图最西北的村落，人称“西北第一哨”。

图文：紫竹调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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編輯：銘笙